如烟（二）
★ 叶修x苏沐秋
第一节晚自习过去10分钟的时候，田森收到苏沐秋的短信：“老班在吗？”
田森飞快地回了一句：“还没来，速度点！”
半分钟后，苏沐秋猫着腰从教室后门偷偷摸摸地溜到了座位上。
“怎么来这么晚？”田森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动作幅度不大地侧过头问苏沐秋。
“不小心玩太high了。”苏沐秋一边小声回答，一边从书包里掏出笔袋和练习册。
“哎哟，玩得怎么样啊？”田森问。
“什么怎么样？”苏沐秋反问。田森这八卦的语气，莫名给苏沐秋一种“自己跑出去约会然后被兄弟盘问”的既视感。
“当然是你和叶修啊，你们见面了吧？”田森又问，“你们俩见面，是不是突然间风云嬗变、雷声大作，连空气里都是噼里啪啦的火花？是不是啊？”
“……你想太多了。”苏沐秋摊开练习册，“以及，不要照着语文阅读理解读，ok？”
如果田森知道他拉郎已久的两大高手首次会晤竟是如此平淡，一定会十分心痛，痛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那时候苏沐秋对叶修说，田森让我在这儿等你。说完脑袋中跳出田森嘿嘿嘿淫笑的八卦脸，顿觉自己和叶修这对话，太像相亲对象首次会晤——互相确认身份，连媒婆的名字都报出来了。
苏沐秋打住脑洞，去网吧才是正事。他问他的相亲对象，不是，他问隔壁班的叶修同学，“去嘉世网吧？”
叶修同学点头，可以啊，我还没去过。
“那你之前都去哪里上网？”两个人并肩走着，苏沐秋带路，他想找点话题说说。
“去学校后门那片的咸鱼网咖。”叶修说，“比较近。”
——他似乎有点懒，苏沐秋默默在心里评价。
“这样啊，”苏沐秋说，“咸鱼虽然离学校近，但是价格会稍微贵些，一小时8块？嘉世一小时只要6块，会员还有优惠。”苏沐秋继续说，“玩荣耀的话，还是嘉世氛围好。”
——他好像还不太懂得省钱，地主家的傻儿子。苏沐秋默默追加了一条评价。
等等打住，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苏沐秋觉得自己今天未免太较真了，像是卯足了劲要和身边的这个人比个高下，分外在乎起对方的一言一行。或许是田森提到过太多次，又或是自己太在意这位能让田森和吴雪峰都心服口服地称赞的对手了，他都没发现自己早就无意识地在与叶修作比较了。
他不知道的是，叶修同样也在观察他。
“你很了解啊。”叶修投来一束目光。
“那可不。”说到这个苏沐秋还是很骄傲的。他开学前可是把学校周围两千米范围内的网吧网咖都调研过了，千挑万选最终相中了嘉世。
“你玩什么职业？”叶修问道。试探还在继续。
苏沐秋想着气势上不能输人一等，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枪系精通，不吹。”
“我全职业精通，也不吹。”叶修挑眉。
“你这家伙……”口气倒不小，苏沐秋直接把叶修的表情解读为挑衅了，“话别说太早，有本事比比看。”
“乐意奉陪。”
少年的心里都有“谁更强”的疑问，胜负欲一点就着。在这一点上他们都一样，都心照不宣地暗中观察试探，像两只争夺王位的野兽——不论这个领地是学习还是荣耀，总归想找个机会一决胜负。
现下再合适不过了。
苏沐秋领着叶修，一路小跑到嘉世网吧。
“到了？”叶修看了眼头顶上显眼的彩灯招牌，准备推门进去。
“等等等等！别急！”苏沐秋赶忙拉住他，伸手一下拉开叶修校服外套的拉链，开始扒叶修的外套。
“做什么？”叶修立马退后两步。
“快脱校服啊，你是不是傻？”苏沐秋无奈，拉开了自己的校服拉链，“你以前不会都是穿着校服进网吧的吧？”
叶修顿了一下，说：“还真被你说中了。”
“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是嘉中的吗？”苏沐秋边脱外套比嘲讽他，“田森之前说过你，把你夸的，我听的都一愣一愣的。”结果没想到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你当你脱了校服，网管看不出来你是学生？”叶修冷笑。
“好歹做做样子啊，被问起来还可以说自己是蓝雨男高的。”苏沐秋回道。
“网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穿不穿校服根本就没差。”虽然话这么说的，叶修还是脱了外套，“外套藏哪？我没背书包。”
“塞进来吧。”苏沐秋顺手把叶修的外套简单地叠了几下，也塞进了自己书包里。
这个点网吧里的人不少。也有不少浑水摸鱼溜进来的学生，世风都这样，老板也不太管。苏沐秋和叶修拿了c区两个连号的位置，位置在网吧里头，人不算多，空调也凉快。刚坐下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刷卡登陆，页面加载时苏沐秋忍不住往叶修的屏幕看了几眼。
“你平常都玩什么职业？”苏沐秋问。
“我说过了啊，我什么职业都精通。”
“切，”苏沐秋鄙视，“吹，你尽管吹，待会儿不要输的太惨。”
99%的进度条跳动了最后一下，终于进入了荣耀的页面。
苏沐秋嘴上说着鄙视，pk时心里还是一点都不敢马虎的，他确实把叶修当成相当难对付的对手，只是……
几局比试下来，苏沐秋的心情十分复杂。叶修是强，可以说和他旗鼓相当，有时甚至还更胜一筹，但苏沐秋心情复杂原因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我去，你的打法也太土了点吧？”
苏沐秋实在忍不住了，这还不是一点点土，而是完全土得令人发指了。一向崇尚“招式要既实用又美观”的苏沐秋，感觉自己的心灵和审美都遭受了极大的摧残。
“呵呵。”叶修笑笑，“刚刚输的是你。”
“我说大哥，你这个号好歹也是一区的斗神啊，你就不能拾掇得好看一些？”苏沐秋指着屏幕中的一叶之秋，刚刚取得胜利的一叶之秋威风凛凛地抖着战矛——可惜那一身辣眼睛的搭配实在是不忍细看。当然，日后苏沐秋看到君莫笑的搭配时他或许会后悔自己把话说早了——没有最混搭，只有更混搭，子子孙孙无穷混搭也。
“我看看装备属性？”苏沐秋好奇。叶修挪了椅子，好让苏沐秋靠过来。看了一会儿，苏沐秋指着屏幕中的一叶之秋，“你还可以更厉害的，如果装备再加强的话。”
“这已经是最顶尖的橙武了，”叶修也在思索，“再加强的话只有自制银武了。”
“正有此意。”苏沐秋认真地盯着屏幕思考了好一会儿，“我有些想法，正好可以做个战矛试试手。”
“哦？你这么大方？给我吗？”叶修问。
“哪有这种好事，地主家的傻儿子，”苏沐秋看着叶修，笑得很纯良，“我肯定要挖浮财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投入竞技场的两人正打得火热，苏沐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鼠标，“坏了，都几点了？”
叶修小窗了游戏界面，看了眼电脑桌面右下方的时间，面色凝重，“距离晚自习开始只有五分钟了。”
“靠，玩太high了，我以为你会看时间呢！”苏沐秋速度地下机，“快走快走。”
又是慌乱地一路飞奔，快到学校时，苏沐秋突然停下，“等等等等，校服还没穿。”他赶忙从书包里拽出两件外套，叶修接过穿上。
“明天还约吗？”分别时叶修问。苏沐秋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向2班的方向。
苏沐秋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还没说再见，又转过身，笑着向叶修挥了挥手。
叶修看着那个笑着对他挥手的少年，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挺好。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时，后座的女生突然叫住了埋首于抛物线的叶修。
叶修回过头，后排坐着的那个女生是苏沐秋的迷妹——拥有五张苏沐秋亲笔手绘出入证的迷妹。
女生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说：“你先转过去。”
叶修发誓，自己从这女生脸上看到了“男朋友被抢了”的表情。
我又没抢你男朋友，干嘛这么看我？叶修不明所以地转回头。他感觉到有人在用笔戳着自己的后背——那里估摸是印着校名和姓名首字母的地方。
“S，M，Q？”后排女生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字一顿，充满寒意。
“班长，你为什么穿着苏沐秋的校服外套？”
